命

2021-10-04 博客

这次回家的经历让我有种直面命运的感觉。

亲哥看上小县城一套70多万的毛坯房，说是征求我的意见，结果苦劝不听，借钱也要买，连爸妈仅剩的那点儿钱以及今后赚的钱也惦记上了。道理全都懂，说来一套一套的，主意却不改。可惜在我看来，那套房、那小区的特殊性，不足以抵消小县城房产过剩、房地产行业退潮的大势所趋。我哥似乎注定是个劳碌命，有点钱就存不住，不能积蓄，未来5~10年多半要为房子奔忙了（即使村里有房子，即使一个月在家里住不了几天）。

还有我外婆，二子三女，如今已经八十多了。外公去世好几年了，却一直一个人住着。今年腿受伤之后，似乎好不利索了，甚至有时候疼的在地上爬。大姨接外婆去住，却总说不自在，住不了几天就要回去。还在农村的二舅虽离外婆家只有百来米，却不愿打扫间屋子接老人一起住。妈下班早就去看外婆，一起吃饭聊天。前两次却吃了闭门羹，找了半天才发现在二舅地里干农活，一时气的转头回家。这次妈带我去看外婆的时候，问外婆：“你就惦记着你的‘蠢儿’，你的‘蠢儿’惦记你吗？”老一辈都喜欢男孩，对儿子比对女儿好，对孙子外孙比孙女外孙女好。连我这个一年去看不了她两次的外孙都一直惦记着，外婆心里又如何放的下她那个吃尽了苦的小儿子呢？那种种的不孝，外婆都会体谅甚至帮儿子开脱：家里穷没能让他好好上学、没给他娶个好媳妇......既放不下，就离不开，离不开就享不了福，这似乎是外婆的命。 上行下效，二舅养出的两个表弟就也不太懂事。因果流转，将来的事似乎可以预见了，是否于现在就已注定了呢？ 大姨家的两位表姐虽然已经有了孩子，却常来看外婆。 我忍不住觉得生儿不如生女，生儿教不好老来铁定受苦，女儿孝顺的所见不少，即使生性恶劣，嫁出去祸祸别人，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。哈哈，笑谈~~~

再说我妈，一辈子辛苦劳碌，闲不下来。这次我回家，她难得请两天假，却焦躁不安。早上四点多就醒了，看电视也看不下去，吵得我爸也睡不好。6点多来推我的门，问我几点吃饭，说要早点起，去看外婆，晚了的话太阳出来就太热了。我简直无话可说。 家里的地都包出去了，唯有南河堰还有一点儿空地，她就心心念念要去种菜籽，种到一半，同村的人路过劝说不要种。原来承包种地的人到时候会用无人机洒除草剂，除了小麦等寥寥几种作物，其它的东西淋到就会枯死，这边离的近，种了也活不了。于是我们就回去了，结果第二天妈又拉着爸去种。我疑惑万分，坐在家里思来想去，搞不懂。家里放了10来桶油（加油送的），吃不完只能送人。花工夫种上菜籽也很可能颗粒无收，即使收了也不差那点油吃。琢磨了半天，预报中的雷阵雨下了，我赶紧打电话，劝回未果。收拾完晾的衣服，雨已经下大了，我出门去找，走到半路，雨又快停了，再打电话，说种完了正要回来，我又往回走。回来后，我有点明白了，问我妈：如果家里的东西够您一辈子吃喝使用不尽了，您还干活吗？答：干，还得留给你们呢。 问：如果我们也一辈子受用不尽了呢？ 答：也要干，还得一辈传一辈呢。 于是我懂了，转头问我爸，我爸说：不干，我走的时候不欠账就行了。

也许命于我妈而言就像预报的雷阵雨，即使知道了，也未必信，信了也不会躲。该干嘛干嘛，遇上了也就是淋场雨罢了。她是能坦然接受的，我于心不忍又能如何呢？ 至于我的命，应该是当个教师吧，或穷或富，或孤独以终老，又有多大差别呢？父母兄弟、亲戚朋友各安天命，各得其所，我只以不了了之，又何须烦恼，何须自了？